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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提起“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”五行相生相克，總會主動聯(lián)想到道教奇妙的陰陽五行世界。其實五行與古代政治也有密切的聯(lián)系，五行學說應用到政治產(chǎn)生了五德終始說。與爛柯人君一起來了解一下吧!

一、五行與五德終始說

春秋數(shù)百年的兼并戰(zhàn)爭后，進入戰(zhàn)國時代，只剩下幾個大國爭雄。此時，諸子百家都推出了自己的學說，向各個國君兜售。到了戰(zhàn)國末期，由于爭霸戰(zhàn)爭的推進，各國認為原來“王”的稱號已經(jīng)無法代表其地位，各國先后率自稱帝。在這樣一個帝制運動的時代里，急需一種為其服務的思想。齊人鄒衍的五德終始說應運而生。五德終始說的核心“五德終始”源于我國歷史早期的“五行”觀念。

(鄒衍)

五行觀念產(chǎn)生的具體時間現(xiàn)已不可考，但它與中國先民的日常生產(chǎn)生活、交通出行、圖騰崇拜均有密切的聯(lián)系。由于材料不足，導致學者對于“五行”最原始的指代爭論不休，。但《逸周書》記載，周公回答周武王問題時曾講道：“五行：一黑，位水;二赤，位火;三蒼，位木;四白，位金;五黃，位土。”因此西周時期，“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”被視作五行應該沒有疑問。五行被認作是構成世界的五種基礎物質(zhì)，他們相互之間既可以相互克制，又可以相互衍生。

鄒衍利用五行相克的學說，結合了傳統(tǒng)“陰陽”觀念與天人感應學說，建構起一套合法解釋權力更迭的思想。他首先將五行學說運用到王朝變遷上。他指出：黃帝為土德;夏代黃帝世系，所以夏為木德;商克夏，商為金德;周克商，周為火德。將來代替周王朝的，必定為克火的水德。那么德運之間為何會轉(zhuǎn)換呢?他說是因為君主的不道德行為。如果君主有不道德行為，神龍、鳳鳥、麒麟等吉祥的生物就不會出現(xiàn)。同時，將會出現(xiàn)許多吉祥的預兆在新君誕生的地方，這種現(xiàn)象叫做“符應”。新的政權建立后，要根據(jù)其所屬的德運制定相應的政策。

二、從“五德相克”到“五德相生”

秦始皇是第一個采納五德終始說的君主。周王朝死而不僵，雖早已失去權威，但是撐過了春秋戰(zhàn)國才被秦滅國。秦統(tǒng)一天下之后，為營造代周的合法性，秦始皇便利用了五德終始說。他承襲鄒衍的說法，既然周為火德，秦代周，則秦為水德。水對應的顏色為黑色，所以大秦帝國尚黑，宮殿服章以黑為主。此外，他杜撰了在西周滅亡，王室東遷之前，秦文公在打獵時曾遇黑龍，這是上天指示秦代周的征兆。但秦始皇拋棄了鄒衍學說中關于道德的部分，反而把水性陰冷作為自己實行嚴刑酷法的借口。

(秦始皇 影視劇形象)

秦暴虐而二世而亡。高祖劉邦建立漢朝之后，認為秦統(tǒng)一的15年仍是戰(zhàn)國的余音，自己才真正終結亂世。所以劉邦也定漢為水德，仍尚黑，襲秦之服章制度。到漢武帝時，情況發(fā)生了改變。漢武帝是一位有雄心壯志的皇帝，他與秦始皇保持高度一致，窮兵黷武、好大喜功，除了四處征伐、封禪求仙，在定德改制這件事上必然不甘落后。在董仲舒理論構建的協(xié)助下，他承認秦水德的存在，漢代秦，為土德，色尚黃。但董仲舒是儒家的傳人，他在鄒衍的基礎上，強化了五德終始說中的道德約束，強調(diào)天人感應現(xiàn)象。從而借天來警戒和約束君主，促其實行仁政。

(漢武帝雕像)

西漢中期以后，由于武帝朝國力嚴重的消耗和社會矛盾的積累，出現(xiàn)了嚴重的統(tǒng)治危機。由于同時出現(xiàn)了許多地震災異。這些情況讓很多人認為漢運到頭了。儒生眭弘認為漢帝應禪位于賢人，他指出“漢為堯后，有傳過之運，漢帝宜誰差天下，求索賢人，禪讓帝位，而退自百里，如殷周二王后，以承順天命。”他運用董仲舒思想中的五行相生學說，重新排定了德運順序，即堯為火德;火生土，舜為土德;土生金，夏為金德;金生水，商為水德;水生木，周為木德。因此，漢承自周，漢為火德。漢家為堯后，堯有禪讓的美德，因此應當主動讓位。

西漢末年，王莽篡位進行改制，漢家堯后說為其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。他讓劉歆將這一理論豐富與發(fā)展。劉歆將秦也納入體制，但將其歸入閏位，認為秦不是正常王朝傳遞中的德運。中興漢室的光武帝劉秀在起兵時，曾利用讖緯《赤伏符》中的說法:“劉秀發(fā)兵捕不道,四夷云集龍斗野,四七之際火為主。”把自己比附為火德的繼承者。因此在東漢，劉秀正式肯定了漢為火德及五德相生的學說。漢家為堯說也被認為是至理。我們因此經(jīng)常會聽到“炎漢三百年”的說法。

三、五德終始說的落幕

自東漢確立五德相生說之后，從魏晉南北朝到隋唐，無論是胡人建立的十六國北魏等北朝政權，還是東晉以后南朝宋、齊、梁、陳等政權，甚至到了大一統(tǒng)的隋唐大帝國，乃至五代趙宋，都以五德相生說作為自己政權合法性的依據(jù)。與此同時，無論是權臣篡位，還是武力奪權，在政權轉(zhuǎn)移時都要表演一場禪讓的鬧劇，來假惺惺地說明自己政權源自前朝皇帝的主動讓賢。五行相生說與禪讓制相配合，制造了中古歷史上一個個赤裸裸的謊言。

(歐陽修 畫像)

但到了宋代，這一政治理念受到挑戰(zhàn)。宋儒興起了一場關于“正統(tǒng)”問題的大討論。諸多觀點中，最有影響力的當出自歐陽修。歐陽修在其《正統(tǒng)論》中指出“凡為正統(tǒng)之論者,皆欲相承而不絕。至其斷而不屬,則猥以假人而續(xù)之,是以其論曲而不通也。夫居天下之正,合天下于一,斯正統(tǒng)矣。”在歐陽修的建構中，強調(diào)政權來源的正當性。在五德終始說下，強調(diào)政權來源的合法性，即政權某種關系上與前代王朝有一定聯(lián)系。五德終始說下，各朝都在與前朝的繼承關系上做手腳。為了求得王朝德運之間的連續(xù)性，不會過分從道德層面考慮得國途徑是否正當。且宋儒尤其強調(diào)夷夏之辨，傳統(tǒng)政權將胡族建立的政權也納入五德的系統(tǒng)中，使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。

五德終始說最終隨著南宋的滅亡一同被埋入墳墓。盡管有儒生一直向蒙元統(tǒng)治者上書推演德運，但一直沒有沒受到蒙元統(tǒng)治者重視。蒙元統(tǒng)治者不接受五德學說，固然有其出自少數(shù)民族漢文化認知低下的原因。但從其大量接受吸納漢族制度的角度來看，其否認德運的原因，主因應是經(jīng)歷宋代大規(guī)模關于五德的討論，人們對于五德終始說的信仰已不是那么虔誠。

(朱元璋 畫像)

朱元璋建立明朝后，已經(jīng)完全不在意德運的傳承，反而是強調(diào)自己取得政權途徑的正當。他指出“盜賊蜂起，群雄角逐，竊據(jù)州郡。朕不得已，起兵欲圖自全，及兵力日盛，乃東征西討，削除渠魁，開拓疆域。當是時，天下已非元氏有矣……朕取天下于群雄之手，不在元氏之手?！鼻迩〉垡仓赋觥拔页癁槊鲝统鹩戀\,定鼎中原,合一海宇,為自古得天下最正?！笨梢姷矫髑鍟r期，皇帝的關注點已經(jīng)從繼承前代皇權的合法性轉(zhuǎn)移到自己獲得政權的合法性上。

文史君說：

“五行”產(chǎn)生于我國先民的生產(chǎn)生活之中，戰(zhàn)國之際鄒衍利用其衍化出五德相勝說，為戰(zhàn)國爭霸戰(zhàn)爭服務。秦始皇第一次利用其強調(diào)自己政權的合法性。漢承秦制延續(xù)了排定德運的制度。但西漢董仲舒、劉向、劉歆父子對這一制度進行反復演繹，創(chuàng)造性地提出了五德相生說。經(jīng)歷王莽改制和光武中興反復的王朝更替，五行相生說取代了相勝說的地位。從漢到宋，由于禪讓這一制度表面上的存在，五行相生說成為其最佳拍檔。但宋儒對這一制度進行質(zhì)疑，強調(diào)“正統(tǒng)論”。到元明清時期，王朝的更替變?yōu)橹苯拥奈淞Z權，這一理論與實際也無法相符，加上宋儒理論的影響，五德終始說正式退出了歷史舞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