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母,又稱史太君,是賈府的最高權(quán)位者。說起這個的話,各位一定都有所耳聞吧。
薛姨媽一來賈家就對王夫人宣揚起金玉良姻。說薛寶釵的金要找有玉的配。王夫人雖然不好回應(yīng),可“此地?zé)o銀三百兩”,薛寶釵都覺得不好意思,有事沒事躲著寶黛二人走。
薛家進京雖然表面看冠冕堂皇,送薛寶釵選秀,整理生意,望親等等。實則一個都站不住腳。
薛寶釵一個商人女兒,身份決定她根本不可能進宮,哪怕是給公主、郡主做伴讀。而且她也沒必要憑著大小姐不做,去給公主郡主做奴才蹉跎歲月。封建社會,入了公主、郡主的門,基本上前程盡毀,了解一下駙馬的人生也知道。
整理生意更是順便,薛家皇商很多都是定例,即便不用薛蟠親自來,派個親信老家人也能搞定。再說薛蟠懂個什么?
望親倒是真的,王夫人和王子騰、王仁都在京城,薛姨媽多年不見,來探親也是應(yīng)該??蓪⑻接H探成常駐賈家,就有點太失禮了。
薛家前后在賈家住了八年,任憑賈家修建大觀園迎接元春省親這么大事,以及賈母給薛寶釵過生日,疼愛薛寶琴忽視薛寶釵,甚至在元宵節(jié)公然指責(zé)薛家賴在賈家“無禮”,都不能讓她們搬走。
毫無疑問,金玉良姻才是薛家真正的圖謀。她們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!
當(dāng)然,金玉良姻背后是王家主導(dǎo),薛姨媽不過帶著兒女執(zhí)行。成功了就能得到賈家和王家雙重支持,不成功便成仁,薛家將徹底完了。所以,薛家不走也有苦衷。
但對賈母來說,不管薛家有什么苦衷,賴在她家這么多年不走,還要圖謀將女兒嫁給她孫子,甚至造成她與兒媳婦王夫人不和睦,讓寶黛姻緣遇阻給她添堵……一樁樁一件件都不能原諒。
終于在元宵節(jié)那天,賈母當(dāng)著李嬸娘的面,借《鳳求鸞》故事,狠狠打了薛姨媽的臉。
(第五十四回)賈母笑道:“這些書都是一個套子,左不過是些佳人才子,最沒趣兒。把人家女兒說的那樣壞,還說是佳人,編的連影兒也沒有了。開口都是書香門第,父親不是尚書就是宰相,生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。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,無所不曉,竟是個絕代佳人。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,不管是親是友,便想起終身大事來,父母也忘了,書禮也忘了,鬼不成鬼,賊不成賊,那一點兒是佳人?便是滿腹文章,做出這些事來,也算不得是佳人了。比如男人滿腹文章去作賊,難道那王法就說他是才子,就不入賊情一案不成?可知那編書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。再者,既說是世宦書香大家小姐都知禮讀書,連夫人都知書識禮,便是告老還家,自然這樣大家人口不少,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,怎么這些書上,凡有這樣的事,就只小姐和緊跟的一個丫鬟?你們白想想,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,可是前言不答后語?”
憑心而論,賈母借《鳳求鸞》掰謊,主要有兩個目的。
一,提示林黛玉當(dāng)眾喂酒給賈寶玉太過親密。賈母支持寶黛姻緣,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基礎(chǔ)上,不是二人的“私情”。寶黛愛情明顯不合禮,賈母不贊同。
二,賈母借“書中”小姐一見男人就想起姻緣,諷刺抨擊薛家到賈家圖謀金玉良姻。
金陵王忠之子王熙鳳來李家“勾引”李家小姐,矛頭直指金玉良姻。
王家、王熙鳳指出金玉良姻背后是王家主使。
李家小姐,就是“禮”。指責(zé)薛家圖謀金玉良姻的失禮和無禮。
賈母當(dāng)眾抨擊不可謂不狠,眾人心知肚明,尤其當(dāng)著李嬸娘,讓薛姨媽很沒面子??裳σ虌尵拖駝⒗牙?,不達目的她有什么辦法?換一個角度看薛姨媽也是為母則剛,很是可憐。
當(dāng)然,賈母的含沙射影仍舊不能改變事實,薛姨媽在薛家存亡面前,法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。
其實早在賈母借《鳳求鸞》發(fā)難之前,對薛家謀求金玉良姻這種事諷刺最辛辣的,是鴛鴦罵她嫂子的話。不過那段話打擊面廣,屬于曹雪芹“言”,并不是專門針對薛家的攻擊。只是表明作者對薛家的立場。
(第四十六回)鴛鴦罵道:“……什么‘好話’!宋徽宗的鷹,趙子昂的馬,都是好畫兒。什么‘喜事’!狀元痘兒灌的漿兒又滿是喜事。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作了小老婆了,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,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!看得眼熱了,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。我若得臉呢,你們外頭橫行霸道,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。我若不得臉敗了時,你們把王八脖子一縮,生死由我?!?/p>
鴛鴦不忿兄嫂犧牲她給賈赦做小老婆,自己當(dāng)“舅爺”狐假虎威,一句話罵了一片人。
她兄嫂“賣”她當(dāng)小老婆,襲人家里豈非如此?賈家送賈元春進宮為妃何嘗不是如此?那么薛姨媽犧牲薛寶釵,一定要嫁給賈家,聯(lián)合賈家、王家反哺薛家,何嘗不是一樣?都是犧牲女兒獲益。
可嘆結(jié)果就像鴛鴦罵的那樣:“我若得臉呢,你們外頭橫行霸道,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。我若不得臉敗了時,你們把王八脖子一縮,生死由我。”
“把王八脖子一縮,生死由我”,正是賈家在元春失寵,薛家在賈家抄家后對待薛寶釵的態(tài)度!要說賈母罵“賊情”,遠不如鴛鴦罵的一針見血,卻也再是事實不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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