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歲,是一個不尷不尬的年紀。
大部分人剛剛踏入社會,同時還沒有褪去校園的青澀。一方面,已經(jīng)邁進“奔三”的行列,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。
25歲,很多人開始嶄露頭角,意氣風發(fā);也有人默默修行,厚積薄發(fā)。
曾經(jīng),有一位姓周的青年學子,遠渡東洋,學習當時先進的醫(yī)學知識。而然,在異國的他更深刻地目睹了國家的衰弱、國人的麻木。他認識到,學醫(yī)只能救助少數(shù)人,文學卻可以喚醒大量沉睡中的人,從而堅定了棄醫(yī)從文的決心。
沒錯,他就是周樹人,未來將以“魯迅”為筆名成為中國最偉大的作家之一。那年,他正好25歲。
25歲是一個思想激烈沖撞、變動的時期。這個時期或許能夠奠定人一生的走向。
今天是“五四”,在這個與青年有關的日子,書單君和你聊聊,那些如今的名人大咖,他們在25歲時,都在做些什么?
25歲,他們意氣風發(fā)
1986年5月9日,北京工人體育館上演了“讓世界充滿愛——百名歌星演唱會”。彼時,國門剛剛打開,大量新文化、新思潮涌入,許多新事物成為一時風尚。中國流行樂也在這個時期開始興盛。
演唱會請來的都是當時最著名的歌星——韋唯、程琳、付笛生、蔡國慶……然而,演到中途,一位身材瘦小、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青年登上臺。只見他手持吉他,褲腳一高一低,幾乎是吼著唱出了第一句:“我曾經(jīng)問個不休,你何時跟我走……”
他叫崔健,那首《一無所有》宣告了中國搖滾樂的誕生?!皳u滾樂”從此成為那一代中國人的集體記憶。那年他25歲。
那些年,大街小巷上全是聽搖滾樂的年輕人。音樂唱出了他們追求自由和夢想的心聲。其中就有一個年輕的北京小伙兒,整日癡迷崔健和英美搖滾樂。在一次看演出時,他忍不住跳上舞臺,唱了一首英文歌,驚艷四座。
他叫竇唯。由于天生的好唱功和舞臺表現(xiàn)力,他后來被邀請加入黑豹樂隊,憑《無地自容》等作品迅速成為中國搖滾代表人物。然而,這還遠不是他的輝煌。
1994年,25歲的竇唯與何勇、張楚一起登上了香港紅磡體育館的舞臺。那是中國搖滾樂第一次在香港舉辦大型演唱會。那場被稱為“中國搖滾樂實力”的演唱會大獲成功,至今仍被視為難以超越的巔峰。
竇唯頭一個出場。利落的短發(fā)、黑色西裝以及唱腔,令人過目難忘。那可能也是許多樂迷眼中竇唯最光芒耀眼的時刻。
與此同時,臺下有一名特殊的觀眾。她叫王菲,幾個月前剛剛將“王靖雯”的藝名改回本名。演唱會結束后,主持人特意找到王菲,問竇唯表現(xiàn)得好不好。王菲靦腆地用手捂嘴說“不錯”。
當時,與竇唯同歲的王菲也正處于演藝生涯的巔峰。《容易受傷的女人》《執(zhí)迷不悔》《我愿意》等作品,已令她火遍兩岸三地。有記者采訪25歲的王菲,問她目前最煩惱的是什么。心直口快的她直接回答“現(xiàn)在我最大的煩惱就是……太紅了。”
說完,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。
那些年,似乎什么都是新奇的,每個人都躍躍欲試。與流行樂一同進入國人生活的,還有“炒股”。1993年,一位叫馬化騰的畢業(yè)生設計了一個“股票分析系統(tǒng)”,被某公司看中,以5萬元收購。
之后幾年,中國股市一路長虹。馬化騰和小伙伴一起,開發(fā)了炒股軟件“股霸卡”,并開始用賺來的錢投資股市。1996年,馬化騰25歲,隨著股市大漲,他手里10萬元的本金迅速變成70萬,為日后獨立創(chuàng)業(yè)打下了基礎。要知道,當時人們的月工資水平也就幾百元。
兩年后,馬化騰與幾個同學共同注冊了深圳騰訊計算機系統(tǒng)有限公司。
就在馬化騰開始騰飛時,一個名叫韓寒的中學生開始往《少年文藝》《萌芽》等雜志投稿。1999年,韓寒以《杯中窺人》獲得首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,迅速引發(fā)社會熱議,成為“韓寒現(xiàn)象”。
隨后的幾年,他出書、玩賽車、出唱片,每個領域都玩得風生水起。2007年,25歲的韓寒博客點擊量過億,成為新一代“意見領袖”。那時每當發(fā)生什么新聞事件,大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韓寒的博客。
張愛玲曾說:“出名要趁早,來得太晚,快樂也不那么痛快。”有些人的25歲,已然光芒四射,成為大眾眼中的焦點。
那一年,他們風華正茂,一切剛好。
25歲,他們還在迷茫
當然,并不是所有人的25歲都那樣意氣風發(fā)。迷茫才是大部分人的真實狀態(tài)。就算如今已取得杰出成就的人們也不例外。
1961年,25歲的鐘南山剛剛從北京醫(yī)學院畢業(yè),留校當了老師。在他的青年時代,讓他最意氣風發(fā)的,并不是醫(yī)學,而是體育。
中學時代起,他在體育方面能力就非常突出,短跑達到專業(yè)運動員的級別。當年他曾到國家田徑隊去試訓,最后遺憾落榜,才決定走上了醫(yī)學的道路。
25歲時,鐘南山又以老師的身份,參加了北京市運動會,拿到了男子十項全能的亞軍。
盡管如此,對他來說,未來依然是一片迷茫。跑得快,卻不是體育生;畢業(yè)于醫(yī)學院,卻不以醫(yī)術見長,實在是一個令人尷尬的身份。
此后的十年里,他下過農(nóng)村,當過工人,做過校報編輯,因為會吹黑管,還干過一年多的文藝宣傳隊。種類繁多,可都干不長久。最后,因為感覺在北京發(fā)展無望,鐘南山?jīng)Q定“逃離北京”,去廣東謀一條生路。
35歲那年,他才終于當上了醫(yī)生。在醫(yī)學界里,這個年齡正是上升起步的階段,而鐘南山卻還是個“醫(yī)界小白”,一切都從零開始。
1979年,鐘南山正在醫(yī)學之路上奮進的時候,有一個在河北當兵的山東青年,正為了不能提干而苦惱。
那時,他24歲過半,已經(jīng)是三年多的老兵了。按照慣例,三年的老兵如果沒有提干,就要退役返鄉(xiāng)。他不愿意回去,但也沒有提干,就一直在兵營里苦熬著,希望闖出一條路來。
1980年,政治部下達了一條新命令——24歲以上的士兵不再提干。這個年輕人,正好25歲。
他苦苦熬了四年的提干道路,眼看著沒有希望了。前路茫茫時,他只好靠寫作來抒發(fā)苦悶。
26歲那年,他才終于在保定文聯(lián)下的一個小小的文學雜志上,發(fā)表了第一篇小說《春夜雨霏霏》,題目旁邊是他的筆名:莫言。
那個年代稿費頗豐,一篇71塊錢,而當時干部一個月的工資也只有52塊。小說發(fā)表以后,老兵莫言才終于引起了領導的注意,被破格提為了夢寐以求的干部。
夢想成真的莫言,絕想不到這作為“提干墊腳石”的寫作,會為他帶來多么巨大的名聲和榮譽。
25歲時,文字在莫言的筆下,是通向干部職位的蹊徑,而在王小波手中,文字是他的泡妞法寶。
王小波在《綠毛水怪》里說,他在25歲遇到了在《光明日報》做編輯的李銀河,開始了他的情書轟炸。
“愛你就像愛生命?!薄耙幌肫鹉悖疫@張丑臉就泛起微笑?!?/p>
后來不知多少文藝青年,都被小波的情書迷得死去活來。寫這些情書時,他正是25歲上下。
25歲的王小波,籍籍無名,沒有展露一絲頭角,就是個喜歡寫作的丑青年。
李銀河第一次見王小波時,都被他的丑嚇到了,后來她回憶說:“當時真是嚇了一跳,沒想到這么丑。不但丑,丑中還帶著一點兇樣。”
1978年恢復高考,26歲的王小波進了人大。面臨分科時,他在文理科之間猶豫不定,李銀河告訴他:你是有才華的,應該選文科。
但小波仍然沒有自信。他覺得寫作很難維持生計,最終還是選擇了穩(wěn)妥的理科。他還是希望能先有點手藝,先養(yǎng)活自己。
至于未來自己到底會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,那就放到未來再去想吧。
如今的他們……
如今,“中國搖滾樂教父”崔健已經(jīng)快六十歲了。盡管江山代有才人出,但在許多人心目中,崔健仍是不可取代的。
崔健最近一次出現(xiàn)在公眾視野中,還是幾年前出新專輯《光凍》的時候。然而,無論是他的“老粉”還是新生代樂迷,這次都沒有買崔健的賬。
《光凍》的豆瓣評分僅為7.1,而他之前的專輯大部分都維持在9分以上。有網(wǎng)友評價說如果這張專輯出現(xiàn)在八十年代,會覺得很牛,但如今,只感覺過時;還有的網(wǎng)友更是直言不諱:“跟整個時代是脫節(jié)的”。
曾經(jīng)開創(chuàng)了一個時代,并且引領時代的歌者,現(xiàn)在似乎跟不上這個時代了。
與崔健不同,竇唯留給人的身影愈發(fā)捉摸不透。那個曾用高亢的嗓音唱出《無地自容》的搖滾青年,如今早已拋棄了歌詞。從1999年的《幻聽》以后,竇唯取消了歌詞,即使有少許人聲,也不過是朦朧的念白。
竇唯一直是話題人物,但公眾的關注點幾乎都不在他的音樂上。與天后的婚姻、燒車事件、竇靖童的父親、甚至坐地鐵,都比音樂更能吸引眼球。
在許多人眼中,竇唯不再唱歌,也不再“搖滾”,是中國搖滾樂從輝煌走向落寞的象征。不過,也有許多人將竇唯看成最純粹的藝術家,誰說做音樂就必須要打榜、開演唱會、參加電視節(jié)目呢?
況且,竇唯一直在默默創(chuàng)作。2000年以后,他出版了三十多張專輯,當然,無一例外是沒有歌詞的。最新的發(fā)行于今年四月,名為《后·疫》,只有一首曲子,將近四十分鐘。
同樣“失語”的還有韓寒。自從“代筆事件”后,韓寒不再有新的小說問世,也不再對社會事件做出回應。取而代之的,是拍電影和曬女兒。同時,已快進入不惑之年的韓寒,似乎否定了25歲的自己。
在一次訪談中,韓寒坦言“退學是一件失敗的事情,不值得學習”,而雜文很容易使自己成為“雞賊”的人,“只想著怎么煽動更多人的情緒”。有人在微博留言“我們和他一起成長了,也和他一起老去”。
當年那個筆鋒犀利、無所畏懼的天才少年,注定只能成為遠去的背影。
與他們的“落寞”相比,馬化騰的“商業(yè)帝國”依然佇立,大有“號令江湖”的氣勢;天后王菲已然成為傳奇,即使近幾年只唱一些影視劇的插曲,每一次仍是輿論頭條。
如今再看,25歲,仿佛是人生的分水嶺。
少年時的迷茫,是對于未來,毫無方向。中年時的迷茫,是不知道除了這樣,人生還有沒有別的可能性。而25歲,正處在這兩者中間。
未來該往哪去,方向上可能已經(jīng)有些模糊的想法了,但那方向又隨時會變,隨時可能翻新重來。
書單君有很多25歲左右的朋友,他們焦慮、困苦,感覺找不到人生的出路。
因為人總是習慣于把未來,看作是當下自己的自然延伸,好像認為現(xiàn)在我是個什么樣的人,未來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。
其實并非如此。如果這樣線性的看待人生,未免太無趣了。
25歲時籍籍無名的王小波,也想不到他會成為一代文青的精神領袖,多少人甘愿自稱“王小波門下走狗”;
25歲還沒當上醫(yī)生的鐘南山,肯定動過放棄醫(yī)學道路的念頭。老大不小了,身邊的人一個個走上固定的軌道,而他還漂泊在異鄉(xiāng),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有沒有價值;
25歲還沒發(fā)表過作品的莫言,更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中國第一位拿諾貝爾獎的作家。
如今很多還沒到25歲的人,就已經(jīng)覺得青春不再,再也不敢奢談詩和遠方。往后的人生應該乖乖娶妻生子,或者找個安穩(wěn)的營生。
尤其是今年,焦慮在普遍漫延。書單君有好幾個年輕的朋友,原本還在尋找就業(yè)方向,打算再試試,再闖闖,結果因為疫情,紛紛選擇關掉了自己的舞蹈教室,注銷了自己的公司,辭掉了自己的工作,回老家考公務員去了。
而早已度過25歲的人,回想25歲,會覺得那正是當打之年,未來還有無限可能。不該這么早就尋求安穩(wěn)。因為一旦安穩(wěn)下來,前方幾十年的道路,就會是一模一樣的。
或許那個王小波筆下“想愛,想吃,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邊半明半暗的云”的年齡很快就會過去;或許我們也會有一天,像是《步履不?!防锏牧级?,對那些陷入迷茫的年輕人說一句:“你才25歲,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?!?/p>
是啊,無論如何,青年是美好的。即使迷茫,困苦,感覺毫無希望,它也是美好的。
它的美好就在于,不論你選擇了哪種方式,只要勇敢走下去,腳下就會有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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