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紅樓夢》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,曾經(jīng)是康熙的侍讀,據(jù)說他就是《鹿鼎記》中韋小寶的原型,這使得康熙對曹寅極為信任,所以才讓他去當(dāng)江寧織造任職。
因為祖父與康熙帝的這一層關(guān)系,曹家當(dāng)時也算得上是當(dāng)?shù)氐拿T望族。可以說,曹雪芹早年間也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,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紈绔子弟。
但是好景不長,雍正六年,因曹雪芹的父親曹顒任江寧織造期間的虧空問題,雍正帝下令將曹氏抄家,曹雪芹也不得不隨家人遷回北京老宅。家道中落后,他不得不“舉家食粥酒常賒”。可以說,這一突發(fā)事件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。
大多數(shù)人認(rèn)為,曹顒之所以會在任江寧織造期間造下巨額虧空,與康熙南巡期間他頻繁的接駕經(jīng)歷有關(guān)。正是因為在招待康熙時的巨額消耗,曹顒才不得不挪用江寧織造府內(nèi)的庫銀。
那么,對曹氏一族照拂有加的康熙,為什么會屢次住在曹家,難道沒有預(yù)見曹家可能會因為這個原因出事么?
事實可能恰恰相反,對于康熙而言,住在曹家,由自己這位伴讀的兒子為自己接駕,非但不是一種負擔(dān),而是一種格外的榮寵。
先來說一下曹家的淵源。
曹家的一位先祖曾是明朝軍官,在一次交戰(zhàn)中,這位先祖被清軍所俘虜。不過,清軍并沒有處死他,而是將他充作了皇族包衣(即家奴)。包衣地位雖低,但滿清入主中原后,曹家的待遇也算是水漲船高。
更巧的是,曹雪芹的太祖母孫氏成了皇子玄燁(后來的康熙帝)的奶媽,如此一來他的祖父曹寅也得到機會入宮,成為小皇子的侍讀。侍讀聽上去沒什么地位,但卻是實打?qū)嵉奶熳咏?,曹家就借著這一絲與皇帝的關(guān)系開始了發(fā)跡之路。
康熙親政后,曹璽(曹雪芹的曾祖父)被派往南京任“駐扎江南織造郎中”。明面上看,這只是內(nèi)務(wù)府設(shè)在南京專門負責(zé)采買綢緞服裝及各種御用物品的機構(gòu),但實際上它還有著充當(dāng)天子耳目的職責(zé)。正因如此,它不僅在地位上僅次于兩江總督,還更受皇帝的信任。
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康熙六次南巡,有四次都住在曹寅府中??蓪τ诓芗叶?,這種信任也暗含著巨大的代價,為了做好接駕一事,曹家搬空了三代家主60年內(nèi)所積累的財富不說,還不惜挪用江南織造府庫中數(shù)十萬的銀兩。
其實康熙的南巡活動在現(xiàn)在看來其實也蠻無聊的,無論是到哪里去可以歸納為十個字:“題字、宴請、賞銀、封官、看戲”。但這種“無聊且枯燥”的方式,代價可一點也不小。
比如看戲,在當(dāng)時有一種說法叫做“能養(yǎng)千軍,不養(yǎng)一戲”,講的就是這些戲班子所花的財力和精力。有不少專家學(xué)者認(rèn)為,《紅樓夢》中不少段落都在影射康熙南巡時的奢靡花費,尤其是《豪宴》、《乞巧》、《仙緣》、《離魂》這幾章節(jié),更是如此。
無論是當(dāng)時的康熙也好,還是后來的雍正也罷,兩位皇帝真的未必會將這幾十萬兩的花費看在眼中。尤其是康熙,剛剛享受完自己包衣奴才的熱情招待轉(zhuǎn)眼就翻臉不認(rèn)人,他可做不出來。因此,當(dāng)有人向康熙匯報說曹寅挪用府庫銀兩時,康熙不但不以為意,反而直接為曹家開脫,稱“曹寅李煦用銀之處甚多,朕知其中情由”。
說的直白一點,如果圣眷不衰,曹家根本不會因府庫虧空而獲罪。可是,等到康熙死后,繼位的雍正與曹家就沒有那么多感情了。這位“日夜憂勤”的世宗皇帝,根本看不上曹家這種依靠裙帶關(guān)系上位的家族。
后世對雍正除了刻薄寡恩這種純粹的負面評價以外,往往還會提及他的勤勉,史書稱他“毫無土木、聲色之娛”。這樣一位將勤勉和節(jié)儉當(dāng)作座右銘的皇帝,怎么能允許自己的家奴們浪費自家錢糧呢?
另外,還有一點讓雍正對曹家失去了好感。在九龍奪嫡的過程中,曹家押錯了寶,站到了九阿哥胤禟一邊。因此,與雍正本來也算不上多么親近的曹家自然就失去了他的青睞。
在這種情況下,這些虧空雖然和自己老爹有關(guān),但臉厚心黑的雍正又怎么會注意這一點,于是,原本被康熙擱置下的“府庫虧空”問題,又被雍正提了出來。
當(dāng)然了,蒼蠅不叮無縫的蛋,如果曹家自身真的沒什么問題,雍正也不會一直捏著曹家這個小辮子不放。但可惜的是,與忠實勤奮、辦事麻利的曹璽不同,他的這些子孫后代們一個賽一個的不爭氣。
他兒子曹寅還算是能文能武,但也曾經(jīng)在任期因為倒賣黃銅虧了內(nèi)務(wù)府幾萬兩銀子,而到了曹雪芹他爹曹顒,和他四伯曹頫掌管江寧織造時,織造府內(nèi)更是烏煙瘴氣。
尤其是曹頫,他平日里囂張跋扈,公然貪污公款,索要賄賂,就連雍正本人交辦的差事也是一點也不利索。最讓雍正氣憤的是,有一次他穿的石青緞團龍袍竟然褪色了,感到臉面大失的雍正一查,得,這布料又是曹家督造的。
想想看,這種和主子既不親近,辦事又無能的奴才,雍正難道還留著過年么?于是,雍正六年,曹頫終因經(jīng)濟虧空、騷擾驛站、轉(zhuǎn)移財產(chǎn)等罪革職抄家。而原本煊赫一時的曹家,也就此敗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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