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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五虎大將”是《三國演義》的說法,“五子良將”是網(wǎng)文的說法,羅貫中創(chuàng)造了五虎大將之說,是根據(jù)《三國志·卷三十六》中關(guān)羽張飛馬超黃忠趙云合為一傳,地位在諸葛亮之后、龐統(tǒng)法正之前。
至于五子良將,那是網(wǎng)文作者對《三國志·卷十七》的斷章取義:“太祖建茲武功,而時之良將,五子為先?!?/p>
“子”是古代對人的尊稱,一般稱老師或稱有道德、有學(xué)問的人,基本可以與先生互換,于是“五子良將”就成了“五先生良將”,也成了一個笑話。
懂古文的讀者諸君可以細品“五子良將”的真正含義,越品越發(fā)笑:很多人質(zhì)疑“五虎大將”,卻不懷疑“五子良將”,可能是根本就沒鬧明白“五子”是啥意思!
既然沒有五虎大將,也沒有五子良將,那我們就只好稱關(guān)羽張飛馬超黃忠趙云為季漢五大將了:劉備劉禪從來就不承認自己的王朝為“蜀”,按照西漢、東漢排列下來,劉備肇基的應(yīng)該叫季漢,《三國志·卷四十五》中,楊戲表揚劉備及其麾下文臣武將的那篇文章,就叫做《季漢輔臣傳》。
楊戲表揚的季漢輔臣,關(guān)羽張飛馬超黃忠趙云都榜上有名,但馬超卻是毀大于譽:“驃騎奮起,連橫合從,首事三秦,保據(jù)河、潼,宗計于朝,或異或同,敵以乘釁,家破軍亡。乖道反德,托鳳攀龍——贊馬孟起。”
讀者諸君可能發(fā)現(xiàn)了,楊戲?qū)︸R超的評價不高,尤其是“乖道反德”四個字評語,說得很重——正史中是馬超先起兵造反,然后才坑死了在京城當(dāng)衛(wèi)尉的父親馬騰和兄弟奉車都尉馬休、騎都尉馬鐵。馬超在造反之前,已經(jīng)跟韓遂明確表示不要老爹了:“今超棄父,以將軍為父,將軍亦當(dāng)棄子,以超為子?!?/p>
放下馬超人品如何暫且不說,就是單看三國正史中,我們也會發(fā)現(xiàn)季漢五大將中,馬超的武功也是墊底的——這個武功,就是前面咱們說的“太祖建茲武功”中的武功:“夫武,禁暴戢兵、保大定功,安民和財者也?!?/p>
咱們今天說的,是與文治相對的武功,也就是比較關(guān)羽張飛馬超黃忠趙云對季漢集團的軍事貢獻,以攻城略地斬將搴旗的記錄為標(biāo)準(zhǔn)。
關(guān)羽的武功自不必說,水淹七軍擒于禁斬龐德威震華夏,連張飛也得承認關(guān)羽是劉備集團武將第一人。
張飛位居其次,也是實至名歸:長坂之戰(zhàn)據(jù)水?dāng)鄻?,曹軍無一人應(yīng)戰(zhàn);進軍西川擊敗巴郡太守巴西趙筰,生擒并招降將軍嚴(yán)顏;漢中之戰(zhàn)殲滅張郃大軍,把張郃打得“棄馬緣山,獨與麾下十余人從間道退?!?/p>
黃忠雖然歸順劉備較晚,但是金子總會發(fā)光,黃忠只為劉備打了十一年仗(從建安十四年到建安二十五年,沒熬到劉備稱帝,自然也沒參加伐吳之戰(zhàn)),但卻贏得了“勇冠三軍”的評價:“自葭萌受任,還攻劉璋,忠常先登陷陣,勇毅冠三軍。建安二十四年,于漢中定軍山擊夏侯淵。淵眾甚精,忠推鋒必進,一戰(zhàn)斬淵?!?/p>
趙云趙子龍在季漢五大將排名最末,但卻不是因為武功(再強調(diào)一遍,咱們說的武功不是正史中基本不存在的單挑能力)不行,而是因為總跟劉備唱反調(diào),而一直難以提升,成了五人中軍銜最低的一個。
趙云為讀者諸君熟知的長坂坡救阿斗、漢中之戰(zhàn)空營計嚇退并擊潰曹操主力,就不用多說了,就是在入川之戰(zhàn)中,趙云的武功也足以封侯:“趙云自江州分定江陽、犍為,飛攻巴西,亮定德陽?!?/p>
趙云在入川之路上連克江陽、犍為,按照漢朝軍功制度,“克一城封侯、勝斬千級封侯”,趙云至少能封個鄉(xiāng)侯,但是直到劉備駕崩、劉禪繼位,趙云才在建興元年受封中護軍、征南將軍,封永昌亭侯。
劉備在世,趙云不得封侯,可能跟他兩次給劉備難堪有關(guān):劉備要用西川有主田宅賞賜功臣,趙云反對;劉備要為關(guān)羽報仇并奪回荊州,趙云還是反對。
季漢五大將中的關(guān)羽張飛黃忠趙云的武功盤點完了,咱們該來看看“有信布之勇”的馬超馬孟起了。
前面咱們說過了,馬超人品如何不去討論,咱們只看他為季漢建立的武功。
馬超“有信布之勇”,這話是楊阜對曹操說的:"超有信、布之勇,甚得羌、胡心。若大軍還,不嚴(yán)為其備,隴上諸郡非國家之有也。"
因為咱們今天說的是三國正史,演義小說中的“馬超不減呂布當(dāng)年之勇”就不提了——正史中呂布并不是那么厲害,而且即使是在演義小說里跟呂布相提并論,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兒:“人中呂布,馬中赤兔。方天畫戟,專捅義父?!?/p>
正史中的馬超有“信布之勇”,指的是韓信與英布,而不是紀(jì)信和欒布,因為紀(jì)信和欒布以忠義著稱,跟馬超不沾邊,而且也不如韓信與英布厲害。
韓信和英布很厲害,但為人都有缺點,下場也很不好,都是以謀反之名被誅殺,將馬超比喻為韓信英布,也未必就是夸獎。
在季漢軍中,馬超的軍銜很高,驃騎將軍位同三公,但是我們翻遍了三國正史,也沒找到馬超為季漢立過哪些武功——有人說馬超不投降劉備,成都劉璋就不會被嚇得投降,這肯定是看《三國演義》得出的結(jié)論。
按照三國正史記載,馬超只是起到了虛張聲勢的作用:“(馬超被曹操打得)進退狼狽,乃奔漢中依張魯。魯不足與計事,聞先主圍劉璋于成都,密書請降。備聞超至,乃使人止超,而潛以兵資之?!?/p>
真正讓劉璋投降的,是劉備的軍事壓力和簡雍深入虎穴勸降:“先主入益州,劉璋見雍,甚愛之。后先主圍成都,遣雍往說璋,璋遂與雍同輿而載,出城歸命?!?/p>
成都不戰(zhàn)而降,功勞不能劃歸馬超,那么馬超在季漢集團真的就是寸功未立。他投降后只有一次帶兵出戰(zhàn)的記錄,那次還打輸了:“建安二十二年,劉備遣張飛、馬超、吳蘭等屯下辯,曹操遣曹洪拒之。二十三年,曹洪破吳蘭,斬其將任夔等。三月,張飛、馬超走漢中,陰平氐強端斬吳蘭,傳其首。”
寸功未立的馬超為何能遠超黃忠趙云而成為季漢驃騎將軍、領(lǐng)涼州牧、斄鄉(xiāng)侯呢?這時候我們就要說劉備的不是了——漢朝的軍功制度被劉備破壞了,丞相封侯開府的制度,也沒有得到執(zhí)行,諸葛亮受封丞相而不開府不封侯(封侯開府是劉禪繼位之后),趙云有攻城野戰(zhàn)之功也不得封侯,馬超卻成了季漢軍方第一人,劉備是看人下菜碟了,他冊封馬超的時候,詔書中說得很明白:“以君信著北土,威武并昭,是以委任授君,抗飏虓虎,兼董萬里,求民之瘼?!?/p>
說來說去,劉備看中的還是馬超顯赫的家世,在這一點上,以仁義著稱的劉備遠不如求賢若渴的曹操:關(guān)羽斬顏良而受封漢壽亭侯,關(guān)羽水淹七軍擒于禁斬龐德,漢壽亭侯也并沒有變?yōu)猷l(xiāng)侯、縣侯,而張遼張郃徐晃,在曹營都熬到了縣侯,難怪季漢人才凋零。
有功不賞,家世顯赫就能高官厚爵,劉備的季漢跟此前的“舉秀才,不知書;察孝廉,父別居”、其后的“上品無寒門,下品無勢族”犯了一個毛病。
季漢五大將的武功盤點完了,現(xiàn)在要請讀者諸君發(fā)表高見了:不論馬超人品如何,他在季漢集團幾乎寸功未立,武功墊底,卻為什么能成為軍銜爵位最高的一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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