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什么草原帝國鼎盛時期最容易發(fā)生分裂情況? 其統(tǒng)治管理領土的邏輯和方式,與中原或羅馬、兩河流域、古埃及等農耕文明存在巨大差異。正因如此,隋朝越國公楊素才在詩句中有云“胡運百年窮”。下面知秀網小編為大家詳細介紹一下相關內容。
草原游牧族群的統(tǒng)治邏輯 草原族群以放牧為生,逐水草而居,畜牧是大家安身立命的根本。正因如此,草原族群存在高度流動性的特征,另外需要十分廣袤的草原才能供養(yǎng)足夠的牲畜作為部落的口糧。這就導致游牧族群天然存在地廣人稀和流動性高兩大特點。
在農耕社會,統(tǒng)治者通過建立完善的官僚體系,讓官僚去農民那里收取農稅。但這種稅收統(tǒng)治模式并不適用于草原,因為官僚體系本身是需要高昂的財政進行維護和運轉的,這就存在一個統(tǒng)治成本的問題。農耕地區(qū)的君主可以通過豐厚的稅收充盈國庫,但在人口稀少,且住所并不固定的游牧部落中,征稅難度極大且收稅額度很少。因此草原的統(tǒng)治邏輯其實是一種軍事貴族聯(lián)盟的模式,即從原始社會后期的部落聯(lián)盟制度演化而來,強者為尊!
草原帝國的統(tǒng)治機制和繼承制度
正因為生存方式的不同,草原游牧部族不能建立完備的官僚體系,無法完成征稅。可汗只能將權力讓渡給其他有實力的部落首領,通過共治模式維系整體勢力的延續(xù)。在這種模式下,哪個首領更具備英雄氣概,更能收攏足夠多其他首領的支持,他就最可能成為可汗。然而,一個人所能經營的人脈是有限的,牛津大學教授、莫德林學院研究員羅賓·鄧巴的進化心理學專著《梳毛》中的研究表述,150人是一個人交往朋友的上限,一旦超過了這個數(shù)值,人們就會出現(xiàn)社交性混亂,強行維系過高的人脈數(shù)量會導致生產生活效率的明顯降低,這就是心理學和社會學大名鼎鼎的“150定律”。也就是說,當一個游牧帝國發(fā)展壯大之后,可汗所需要維系的重臣、家人和其他部落首領超越了150人之后,關系的親密程度就會極速下降,從而為分裂埋下伏筆。
如果說草原政權的統(tǒng)治邏輯造成其統(tǒng)治機制存在先天隱患,那么草原的繼承人制度則是誘發(fā)這一隱患的導火索。同樣源于游牧生活的內在邏輯,在強者為尊的社會里,兄終弟及的繼承方式顯然更能鞏固可汗家族統(tǒng)治地位的延續(xù),但這也面臨父終子及的挑戰(zhàn),造成草原政權周期性的動蕩。由于可汗王庭沒有足夠的財政力量碾壓麾下小的部落勢力,因此當王庭動蕩發(fā)生之后,這些處于共治狀態(tài)下的小部落首領就會伺機而動,要么支持一方爭奪可汗之位,要么割據(jù)自立并卻取而代之,這才是胡無百年運的內在原因。
草原帝國覆滅不等于草原部落的消亡
在漫長的古代歷史中,內亞草原上流竄著大量的游牧部落,并且自特定的歷史時期崛起成為強悍的游牧帝國。雖然其中絕大多數(shù)帝國都已經覆滅,但這些政權的滅亡并不代表這一草原部族的消亡。
在草原游牧地帶,雖然同一部族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所出的位置大不一樣,但這僅僅是由于游牧機動性的生活特征決定的。當一個草原帝國消亡,另外一個帝國興起之后,這些處于共治狀態(tài)或被征服狀態(tài)的草原部落搖身一變,又以新的統(tǒng)治部落的名稱自居。敕勒就曾先后以高車和突厥的名稱存世,期間還曾被柔然麾下的阿史那部(敕勒同族)征服后以柔然人自居。至于以白匈奴冠名的羯族,更曾是匈奴在中亞擄掠的塞種人口的后裔。
胡無百年運,并不是說存世不足百年
胡無百年運是指草原政權鼎盛時期不足百年,并不是說不到百年就消亡了。歷史上實力強大,且發(fā)展到鼎盛的游牧帝國有匈奴、鮮卑、突厥和蒙古等,其中匈奴即便遭到衛(wèi)青霍去病的重創(chuàng),在封狼居胥之后也只是遠遁西北阿爾泰山附近,并未分裂和滅亡。但到了東漢時期,分布過廣并被漢朝拖垮的匈奴頻繁發(fā)生分裂,甚至出現(xiàn)了五位單于共存草原的“盛景”。鮮卑南遷之后,拓跋部奴隸迅速聯(lián)絡留守草原的鮮卑部族建立了柔然。突厥的東西突厥分裂同樣發(fā)生在鼎盛時期后的第二代繼承人動亂時期。至于蒙古,西征之后的廣袤領土與鐵木真的孫子忽必烈同樣絕緣。這些雄霸一時的草原帝國,皆不足百余年,甚至不足數(shù)年就面臨國運衰退的局面。
有發(fā)展到鼎盛的游牧帝國,就有未盛先亡的。先秦時期的東胡,強絕一時,然而當匈奴崛起之后,竟然被打的分裂為鮮卑、烏桓兩部。柔然在鮮卑入主中原之后,崛起于草原,卻因阿史那部的崛起和北周的精妙布局,迅速衰落。至于被疑似是月氏、匈奴、貴霜等殘部融匯一體的嚈噠,同樣尚未稱雄中亞,即被薩珊波斯和突厥汗國(指西突厥一方)夾擊,遂亡。這些爭霸的失敗者,從崛起到鼎盛,同樣不足百年時間。
聊一些“非主流”游牧帝國
雖說草原帝國一旦發(fā)展鼎盛,即為發(fā)生分裂,但卻存在回鶻這個特例。回鶻帝國比較特別,本為唐朝扶持用來掣肘突厥的一個地緣力量,后來逐步壯大并繼續(xù)與唐保持聯(lián)系。然而安史之亂后,趁火打劫的回鶻人以援助為名狠狠的勒索了一把唐朝。這之后,在整個絲路經商的中亞粟特人大幅度涌向回鶻,并深刻影響了回鶻帝國。于是游牧的回鶻居然成為古代草原帝國中唯一一個修筑城池的政權,這讓回鶻相對于其他草原帝國,繼承制度相對穩(wěn)定,卻因此喪失了高機動性的軍事實力,最終被原先臣服其下的黠戛斯擊敗,往南往西潰逃。
契丹人建立的遼國是歷史上首個突破百年的游牧政權,然而它的統(tǒng)治邏輯并不是純粹的草原模式。五代時期,沙陀人石敬瑭將幽云十六州割讓給契丹國,這讓大遼擁有了一塊肥沃的農耕疆域。別看幽云十六州僅僅占據(jù)遼國疆域的一隅,但其人口卻占據(jù)遼國總人口的六成以上。如此密集的人口和農耕生活方式,給了遼國一個穩(wěn)固的財政收入來源。為了分別管理漠北和幽云,遼國建立了南北兩院制度,實際上成為了二元模式帝國?!短礈Y之盟》后,宋朝給遼的歲幣雖然僅僅占據(jù)財政收入的一小部分,但卻對遼國收入意義重大,有了充足財政支持的遼國得以維系一套完備的官僚體系,長期穩(wěn)固統(tǒng)治。
聊一個常被人混淆的帝國
清朝,是非常容易被人混淆的一個政權,也是人們常常用來辯駁胡無百年運的案例。但是清朝既不是遼國的二元模式,也不是北魏的漢化模式,它是一個以中原農耕社會為基礎,以漠北草原為軍事仰仗的多元模式。
首先,源于白山黑水間的滿洲人并非金朝女真人的直系后裔,而是西伯利亞通古斯人的一支為主體,雜糅了當時東北各漁獵部族的新族群,從一開始就不是純粹的游牧屬性民族。其次,當滿洲首領利用宗教、外交、軍事等各種手段成為蒙古草原的大可汗,成為雪域高原的文殊菩薩轉世活佛,成為中原皇朝的天子之后,他同樣還是八旗共主。并且清朝的主要財政稅收來源于農耕地區(qū),統(tǒng)治重心在京師(京畿重地)和盛京(龍興之地)一帶,并不是漠北草原。
綜上所述,但凡處于草原生活模式中,以草原游牧區(qū)域為主體創(chuàng)建的政權,當其發(fā)展鼎盛之后,均會因為內在統(tǒng)治邏輯的原因導致各地離心力大增,并伴隨繼承人的周期性內亂。所以才會產生歷史上胡無百年運的現(xiàn)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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