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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武帝后元二年二月,七十歲高齡的漢武帝駕崩于五柞宮,七歲的幼子劉弗陵奉詔登基即位,是為漢昭帝。喪期未過,漢武帝的第三子燕王劉旦,竟然宣稱:"少帝非武帝子,大臣所共立,天下宜共伐之!"
這個說法既辣眼,又匪夷所思。劉弗陵出生時,漢武帝62周歲,確實很老了,不過這個年齡生子也不是不可能,劉旦質(zhì)疑弟弟的身份只是一面之辭。況且以漢武帝閻王爺?shù)淖雠?,別人見到他躲都躲不及,誰敢給他戴綠帽!
所以,一般認為,劉旦的這個說法,就是為了給自己篡位制造合法化的輿論而已,不可信。本來,大家呵呵一笑而過,沒人當真,但一件事的發(fā)生,讓這個沉渣爛泥又泛起渾濁的浪花,再次迷糊了人們的視線。漢武帝身邊有一位侍中叫王忽,此人宣稱:漢武帝臨終前,根本沒有冊封霍光、金日磾、上官桀為侯的遺詔,是他們偽昭的!
這句話石破天驚,偏偏最注重文獻原文呈現(xiàn)的《漢書》,根本沒有記載遺詔的原文。是遺詔原文遺失了,還是就真的沒有?如果遺詔是假的,那么漢武帝臨終遺言,令霍光、金日磾、上官桀和桑弘羊,為四輔政大臣的說法就很值得可疑了!
關(guān)于這件事,著名的歷史學家呂思勉先生就認為:擁立漢昭帝就是霍光導演一次政變!也就是說,呂先生基本認同燕王劉旦的說法,漢武帝指定的接班人不是劉弗陵,是霍光私下篡改圣意,迎立了他。也很有可能,四輔政大臣的說法就不存在,也是霍光等四人偽造圣命!如果真是那樣,那一段歷史可就要翻天覆地,黑白顛倒了!我個人分析認為,這個說法不可靠,歷史記載應(yīng)該是可信的。
一、劉弗陵被立為太子有文字記載,篡立說法值得商榷
很多資料說,劉弗陵其實一直未被確認為接班人,漢武帝讓霍光看"周公輔成王圖",就是霍光自己編造的。這個觀點還認為,漢武帝不可能在有成年的兒子的情況下,把政權(quán)交給一個幼兒。這個說法不成立,首先《漢書》有明確記載,漢武帝在得病后,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立劉弗陵為太子,第三天漢武帝就駕崩了。雖然時間短,但漢武帝的態(tài)度很明晰。
漢武帝之所以沒將皇位傳給兩位已成年的兒子,燕王劉旦和廣陵王劉胥,史書交代得很清楚,這兩位王爺?shù)滦械拖?。漢武帝曾經(jīng)說:"生子當置之齊魯禮義之鄉(xiāng),乃置之燕趙,果有爭心,不讓之端見矣。"漢武帝這話有地域歧視,認為齊魯是禮儀教化之地,燕趙之地容易生品行不端的人,果然劉旦這家伙生出異心了。由此可見劉旦此后的一系列言行,純屬一廂情愿,他早已經(jīng)被漢武帝打入另冊,劉胥也一樣。
劉弗陵其實是漢武帝的無奈選擇,除非漢武帝跳過兒子們,從下一輩中選擇繼承人,沒有任何證據(jù)表明漢武帝有這種想法。所以,劉弗陵被篡立的說法只是無端猜測。
二、漢武帝不是突然駕崩,他有足夠的時間安排后事
漢武帝病逝不在未央宮,而是在長安郊外的五柞宮游幸,這個信息說明老皇帝的身體狀況還不錯,至少在他去世之前,他處于清醒狀態(tài)。漢武帝病了以后,自己感覺到大限已到,所以從容地安排了后事,第三天駕崩了。也就是說,漢武帝不是暴亡,他有足夠的時間交代后事。假如他的接班人不是劉弗陵,此時他一定會傳詔繼承人進京。
實際情況是,漢武帝直到死,身邊只有劉弗陵一個兒子在。劉旦自請入京,被漢武帝一頓臭罵,還剝奪了三個縣的封地,這些還不能表明漢武帝的態(tài)度嗎?同樣,如果輔政大臣不是霍光,漢武帝一定會召見他心目中的輔政大臣,五柞宮就在長安郊外,他有足夠的時間,而那時在他身邊的恰恰就是霍光等人。
三、霍光地位低,不可能被任命為輔政大臣的說法不成立
霍光此時的職位是騎都尉、光祿大夫,確實不是高管,但也絕不是被形容的跑腿的服務(wù)員,尤其他還有一個特殊身份——侍中。侍中是加官,俗稱內(nèi)朝官,漢武帝的發(fā)明,是他用來架空外朝,跟丞相爭權(quán)的產(chǎn)物。
侍中的特點是,職位低,重要性高。國家的大政方針,都是由包括侍中在內(nèi)的內(nèi)朝官決策制定的,丞相僅僅是執(zhí)行機構(gòu)。所以,帝國的核心其實就是這群職位很低的內(nèi)朝官。從霍光開始,大司馬領(lǐng)尚書事既是內(nèi)朝官的首領(lǐng),又是外朝官的一把手,成為漢帝國基本的政治形態(tài)。所以,不能以霍光官職低,就認為他的地位低,更不能說明他的重要性低。
四、臨終遺詔即便不存在,也不能否認漢武帝的臨終安排
最大的疑點,就是漢武帝的遺詔沒有留下文字記載,給人留下遐想的空間。其實這件事也不難理解,《漢書》的作者是班固是東漢人,距離漢武帝時期過去了一百多年,中間還經(jīng)歷了新朝動亂期,文檔部分遺失也不是太意外。
也可能存在另一種情況,漢武帝就是口詔的方式做了后事安排,并沒有詔書。我分析認為,封侯的事應(yīng)該是有詔書的,四輔臣的事可能就是口詔。其實所謂四輔臣的說法恐怕就是一個誤解,漢武帝很可能只是對重要的幾個崗位變動做了安排,比如霍光任大司馬大獎?chuàng)I(lǐng)尚書事,金日磾為車騎將軍,上官桀為左將軍,桑弘羊為御史大夫。而丞相之位依然由田千秋擔任,所以并未特地說明。
很顯然,這個安排將霍光的位置提高到無可爭議的一把手,至于田千秋、金日磾、上官桀和桑弘羊等幾位高官,理所當然的是重要輔政大臣。漢武帝駕崩時,田千秋不在身邊,領(lǐng)命的就是剩下的四位,所以給人一種四輔政大臣的誤解。正因為沒有四輔政大臣的說法,所以漢武帝根本沒有這個詔書,但一點不影響漢武帝指令了以霍光為首的輔政班子的事實。
綜上分析,說霍光等制造假詔書,自立為首輔大臣,篡立劉弗陵為帝,甚至詆毀漢昭帝不是漢武帝所生,是不大站得住腳的推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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